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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5月30日 星期日

【2022更新版】視訊,到底是更親密還是更疏離?Covid-19下的線上教學思索

 

作者:王家齊 






視訊,到底是更親密還是更疏離?


這是一個工作夥伴的提問,我覺得很有意思。不過,要回答這個問題,需要提出另一個問題「視訊創造的,是什麼樣的空間?


視訊上課的挑戰


2018年的時候Zeig老師來台灣辦大師督導班,那時候是在大講堂上課,有舞台有現場感。2019年的時候因為Covid的關係,老師開始嘗試視訊線上課

這樣跟課跟到今年2021,竟然也快三年了

這三年我有個體悟:視訊上課對老師其實有個很有意思的挑戰,特別是對擅長控場與塑造氛圍的老師,因為這些互動的魔法消失了

取而代之的,只剩下這個人,以及另一個人,透過視訊影響與聲音創造的空間


遊戲與現實的中間地帶


Winnicott在『遊戲與現實』裡提到,『遊戲體驗』並不發生在心中,也不是在外面,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『中間地帶』

我覺得視訊活動也該有這樣一個空間。

因為我們並不在自我學習的體驗中(不然防疫在家自己看書寫作就好),也不如同過去實體工作坊課程你會去到一個場地,「踏入」這個老師的地盤(所以有些人是六日上課那兩天特別專心)

視訊本身的性質就介於兩者之間。

也因此直接把教學錄影放到網上的做法終究要失敗(硬要把外在現實塞到網路),而單純希望學生透過影片自學也是太過理想的期望


透過語言創造經驗的空間


但那個空間是什麼呢?

我覺得是語言創造的體感,也是語言創造的空間。

遊戲能有身體參與當然很好,但在防疫期間身體必須是孤立的,於是語言似乎在這裡扮演了很重要的位置,像是描述一個打棒球的經驗,敘說煮了一頓好食物的經驗

當這個經驗透過敘說與視訊(少部分有限的圖像)與另一個人或多個人產生連結,似乎就有一個潛在的遊戲與想像空間出現了.

基本上,我覺得這是視訊最有效的發揮方式(當然,並不適用於所有的情境)

但實作上並不容易,因為需要某種經驗式的描述,這點我覺得Zeig老師做了很多,我自己也發展了一些,和大家分享如下。


視訊上課最有效的發揮方式


→或,至少避免那些無效的方式

首先要掌握一個大原則:要『借力使力』運用視訊的優勢,而不是當成『臨時』的替代品。原理很單純,這關係到你的心智狀態(mind set),如果把視訊當成面對疫情威脅的『臨時』應變,那你就處於『戰或逃』的生存模式

生存是管不了太多品質的,活下來就好。就好像你不該斤斤計較緊急存糧怎麼不是松阪牛肉口味的,不是我就不吃...

但視訊上課恐怕不是為了生存而已。當然,如果你的職業需要教學,讓你有生存危機,這篇可能不是最適合你的解法—因為這篇講的是運用視訊的特性發揮教學『品質』

以下的觀察是整合了許多老師使用線上課程&一對一督導會談,以及我自己實踐的綜合觀察

▽盡量少做



1.提問

這邊的提問是直接透過鏡頭發問『同學有沒有什麼問題』,心理學家武志紅曾說過『沒有回應之處就是絕境』,請不要讓自己陷入恐怖的絕境,這是很打擊士氣的

怎麼辦?

你可以請同學用聊天室回應,或著在A4白紙寫下答案。如果你平常在教室上課提問,學生都不會回答了,千萬不要誤以為在線上就會改變啊


2.固定面向

當然這有點強人所難,因為很多人在家視訊都擔心背景的貓、狗與爸爸入鏡(而且只穿內褲),可是固定視角不會動的東西,很難維持太長的注意力...

怎麼辦?

回到傳統演講來想吧:相信各位老師都知道『移動』在演講的重要性,那為什麼到視訊就忘了呢?

改變面向,調整遠近,或著透過分組活動讓學生把注意力從螢幕移開,這些傳統技巧依然適用


3. 太多資訊

其實這在傳統講課也不行(過去我在教學即興力討論過這個問題,以及如何使用實體媒材把資訊轉為體驗)

不過視訊算是把這個弱點放到最大。如同我上一篇提到的:視訊讓控場型老師少掉了塑造氛圍的手法,而視訊的距離感也讓資訊傳達更易令學生不耐

怎麼辦?

讓學生『參與』,雖然這在實體教學就是個老話題,但其實在線上教學是更有急迫性的。

過去傳統體驗教學(我真沒想到有天會把體驗教學稱為『傳統』)引發的有感、拆解、合作等,在視訊要持續找到方法進行


▽那要做什麼呢?


我這裡列舉一些點子清單,有機會再跟大家詳細分享

  • 使用手邊的物品
  • 使用鏡頭遠近
  • 轉換螢幕與實作
  • 使用Gesture
  • 使用白板鼓勵共創
  • 使用『意外』
  • 使用自己的空間(如果可以)


(2022更新)照顧好你的框框


疫情剛開始升溫的時候,專業圈子總是有種「啊要改成視訊嗎?可是視訊會不會...」的矛盾困惑聲。然而,現實確實讓一切彷彿永恆的事情成了「彷彿」,疫情最後讓我們都認了一件事—

沒有什麼是必然的

當攸關生命危險時,學測大考會受影響,夏日甲子園可以停辦,音樂季或展演會無限期延後...

而讓我印象深刻的是,有些團隊很快就認清了這個事實,在疫情初期就積極地發展線上課程(沒多久就看到他們掛綠幕上課的照片),

有機會與這樣的團隊接觸後,發現視訊教學確實不可輕忽為[替代品],嚴格一點來說,如果小看了視訊教學,必然會受到這[新世界]的反撲。

就如同科幻電影常有的劇情,當我們踏上一個新的星球,就輕浮地以地球的嘗試來理解,甚至隨手觸摸外星動植物—

就是會被反咬一口。

關於這個新的星球,我到了2022年的觀察經驗分享如下

#1照顧好你的框框(當成電影來拍)


這陣子上了不少老師的Zoom課程,做學生自然輕鬆一點,但登入課程看到老師後,常會在心中尖叫

「不要小看影像啊!!!」

後來一位國外老師直接破題「當我們在Zoom上課(或演出),就像是拍電影,而不是開會。」

這就是我稱之為[地球人的輕忽],因為在我大量的線上課中,不乏我參加過實體課,知道他是相當會掌控教室氣氛,建立工作坊氛圍的老師

但到了線上就全亂掉。

過暗的燈光,錯誤的鏡頭,雜亂的背景,或是便宜有線耳機的沙沙聲,都讓實體課的魔法消失了。

當然,你可以說這不是實體的教室/劇場,有一天我們會回去,那就會有原本的水準了。是啊,是啊,可是現在呢?我們是不是都太小看這個視訊的[框框],也忽略了影像的潛能?


#2_時時感知虛擬的連結


有沒有想過:打開鏡頭說話,不開鏡頭說話,或是在聊天室打字說話,有什麼不同?
記得《魷魚遊戲》嗎?有沒有發現,所有的遊戲規則都是透過[廣播]或著[蒙面人]宣布的?

不開鏡頭說話就像這樣,你像是一個帶著權威的匿名者,自帶壓迫感。

曾經在某個大型線上活動就發生這個慘劇。因為頻寬不足人數過多,原本分好組的小班課程,只有少數人進得去。

這形成了一個逃難的氣氛。進不去課程的人枯等在[等候室],大團體的焦慮一觸即發,有人嘗試救場,有人不斷提問,有人開始抱怨...

結果,亂成一團的主辦單位鏡頭沒開,只用麥克風說了句[我們這邊沒問題,應該是大家的網路頻寬有問題...]

老實說啊,身為學員,那一刻就像是魷魚遊戲一樣絕望。

虛擬連結也包括虛實整合的連結,許多有經驗的老師都會開課程Line群組,我覺得這是重要的[救生圈],

因為這讓溺水斷線的人,還有持續與課程連結的呼吸


#3照顧每一個框框


照顧好自己的框框,也延續虛擬的連結之後呢?
其他人的框框又要如何照顧?

這包括了一些要思考的事情:

比如其他人要不要開鏡頭?要不要開聲音?
大家的視訊位置又要怎麼調整?要不要統一?

這些都會影響虛擬的[舞台]如何形成。


為什麼要想這麼多?


因為視訊空間雖然沒有[身體],但還是有[身體感]。

就像看電影時,你的身體不在鐵達尼號、侏羅紀公園或是魷魚遊戲的現場,可是你的身體感會[好像]在那裡。

以同樣的角度思考視訊教學,如何安排好每個框框,讓學員雖然人在家中,卻[好像]處在某個教室、排練場或創作空間—

是打開一個虛擬新世界的方式。


延伸閱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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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5月20日 星期四

【防疫在家讀書筆記1】生存或是毀滅?生活與自我在Covid-19衝擊下的思考


作者:王家齊 



三語事劇場線上排練所共創的白板,紀錄團員在疫情下的生活/生存




“To be or Not To to be”


這是莎士比亞哈姆雷特的一句經典台詞,其實很難翻譯。因為就劇情上下文來說[不知道要不要放防雷注意XD]

可以說是『要做?或不做?』,也可以是要『成為?或不成為?』,不過我後來聽到一個版本—

生存或是毀滅?


生存的連續性


原本我不是很懂這個翻譯,不過最近疫情關係,開始讀討論母嬰關係的Winnicolt醫師寫的文章,加上三語事的排練也轉為線上,突然有些發現

是的,我們現在線上排練。因為練的還是聽故事與演故事,但線上真的不太適合演出(我個人意見),所以我們花更多時間聊聊疫情怎麼改變了生活?

聽著大家如何透過運動、手遊或著叫外送,維持生活的儀式感,我突然浮現了一個畫面,像是災難電影中,為了保持活下去的節奏,需要透過一些小儀式(比如在樹上刻字),來確保生存的連續性...


我存在,是因為我有安全的環境


最近在讀的Winnicott說,嬰兒能一直感覺到『我存在』,是因為有一個可容納他的安全環境。

如果這個環境出現了干擾,那麼嬰兒就需要不斷『反應』這些打斷,而他的自我就會受到影響而變弱,甚至需要長出如盔甲般的假我,隱藏真實的自我,躲避外在的襲擊

對嬰兒來說,這就是「生存,或是毀滅?」


自我的連續性如何被打斷?


我一直以為哈姆雷特講的是青少年的故事,但其實他也在講真我與假我

想想他裝模作樣地調戲Ophelia,也是一個為了回應父親鬼魂、母親背叛與叔叔侵門踏戶的『打斷』吧

哈姆雷特,生存的連續性在這一刻是被打斷的。

而疫情也是一個巨大的『打斷』,所有原本以為理所當然的事情,都可以在一夕之間改變與消失,我們又是如何面對這樣的衝擊呢?

或反過來說,我們又是如何保持自我存在的連續性呢?